胭脂谋:盛宠第一妃

胭脂谋:盛宠第一妃

时间:2021-03-19 06:23:47编辑:

第二个白日,阳光明媚。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宇文欢面色平静,“莫尚宫招供,是奉了贵妃的命行事。”“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

第二个白日,阳光明媚。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宇文欢面色平静,“莫尚宫招供,是奉了贵妃的命行事。”“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

胭脂谋:盛宠第一妃:精彩试读

胭脂谋:盛宠第一妃小说精彩片段:“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个宫人说,寿宴当日,有一个公公去过御膳房,鬼鬼祟祟。经臣盘问,那公公奉了中宫之命在寿宴膳食中下毒。”宇文欢不放过皇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莫尚宫一口咬定是贵妃指使的。”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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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白日,阳光明媚。

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

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

宇文欢面色平静,“莫尚宫招供,是奉了贵妃的命行事。”

“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

“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个宫人说,寿宴当日,有一个公公去过御膳房,鬼鬼祟祟。经臣盘问,那公公奉了中宫之命在寿宴膳食中下毒。”宇文欢不放过皇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莫尚宫一口咬定是贵妃指使的。”

“皇后?”宇文珏眸色清寒,“十皇叔觉得,那公公的口供和莫尚宫的口供,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臣不敢妄断。”

“朕相信十皇叔的判断。”

“臣以为,究竟是谁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动,谁不能动。”

宇文珏毫不迟疑地说道:“废贵妃,幽禁重华宫;莫尚宫并无下毒,失职失察之罪,就扣她半年俸银,六尚局众人引以为戒。”

宇文欢早就知道,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皇帝暂时不会动中宫一根毫毛。

此次皇上之所以这般仁慈,连六尚局宫婢都不加惩处,无非是为了保住中宫——因为,六尚局一向由中宫执掌。倘若皇上惩处六尚局,也就是告诉后宫所有人,皇上对中宫不满。

皇上在想什么,宇文欢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后杨晚岚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皇上仁厚。”宇文欢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皇上……皇上……”吴公公疾步奔进御书房。

“何事如此慌张?”宇文珏不悦道。

“皇上……文尚寝在牢中畏罪自尽。”吴公公喘着气道。

宇文欢面色一沉,“文尚寝又没招供,怎会畏罪自尽?”

吴公公道:“奴才也不知,狱卒是这么说的。”

宇文欢看见皇上那双褐眸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臣去瞧瞧。”

宇文珏轻轻点头。

匆匆来到宫中大牢,宇文欢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初鸾,紧锁眉头。

她的嘴角有乌黑的血,面色惨白,白中有淡淡的青色,正是中毒之象。

所幸,她的身躯还未冰冷。

畏罪自尽,这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被人灌毒的。

会是谁呢?

御医赶到,察看须臾,摇首道:“王爷,文尚寝中毒已死,下官回天乏术。”

“本王要她起死回生!”宇文欢以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无论用什么法子,本王要你救活她。”

“王爷,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庸医!”

宇文欢火速地抱起她,疾步冲出牢房。

他想知道的事,她还没说出来,怎能死?

她绝不能死!

来到太医院,宇文欢将萧初鸾放在厢房的床榻上,命诸位御医全力救人。

多位御医摇头,皆道:她死去多时,即使华佗在世,亦不能起死回生。

只有一人仔细察看着萧初鸾,须臾道:“王爷,下官可一试,不过请王爷不要打扰下官施救。”

此人是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天舒,为太医院院判。

宇文欢命太医院所有人全力配合。

宋天舒报了十余样药材,吩咐医侍去煎药,然后连药渣倒在浴桶里,再添一桶热水。

接着,他要为她施针,请众人出去,宇文欢只能在房外等着。

他脱下萧初鸾的宫服,在各处大穴上施针。

不多时,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乌黑的血。

宋天舒松了一口气,不久,有人敲门。

他开门,医侍将一桶药水搬进房。

他立即将她放进桶中,继续为她施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初鸾吐出一大口毒血,幽幽转醒。

眼见自己坐在浴桶中,全身光裸,不禁脸红。

药水越来越黑,她体内的毒差不多被逼出来。

宋天舒垂眼道:“文尚寝再服三日汤药,体内的毒便可清除,我先出去,文尚寝自行更衣。”

从桶中出来,她擦干身子,穿好宫服,觉得手足乏力。

正巧,有人敲门。

是宇文欢。

“你已中毒身亡,是本王救你一命。”他掩上门,扫了一眼那桶乌黑的毒水。

“谢王爷救命之恩。”

“狱卒说你畏罪自尽,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欢冷声问道,盯着她苍白的脸。

“午时,狱卒送来饭菜,奴婢吃了两口就腹痛,接着五脏六腑有如刀绞,口吐鲜血。”她知道,他救她一命,只是为了皇上与嘉元皇后的秘密。

“你该相信,有人要杀人灭口。”

“奴婢并非不信,而是……奴婢真的没有发现嘉元皇后有何不寻常。”她不知,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皇贵妃,还是皇上。

“你如何报答本王?”他的目光凌厉若刀。

这女子太过淡定从容,他多番逼问,始终不能让她就范。

萧初鸾平静地回道:“王爷吩咐之事,奴婢竭力办成,不敢懈怠,一有发现,立即禀报。”

宇文欢靠近她,捏住她的下颌,“若然本王发现你有所欺瞒,你的家人有何下场,你不会不知。”

头晕目眩,她眼冒金星,手足俱冷,两股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了,“奴婢明白……”

声音越来越弱,眼前越来越黑,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她慢慢阖目……

他一惊,眼疾手快地揽住她。

触手温软,手留余香。

萧初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宋天舒说她体内的毒刚刚逼出,体虚才会昏厥,不久就会醒来。

宇文欢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已经半个时辰。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等她苏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颗还算不上棋子的棋子,只觉得,此人长了一双红眸,容貌艳媚,日后必定能够得蒙圣宠,为自己效命。

她的眼皮似乎动了动,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似乎也动了下,他一喜,等着她睁眼。

“奴才见过王爷。”是大内总管刘公公听似恭敬的声音。

“什么事?”宇文欢不耐烦道。

“奴才奉旨前来,带文尚寝到御书房审问。”

“皇上亲自审问?审问什么?”

“文尚寝已招供,供词写得清清楚楚,她听命于贵妃,在寿宴膳食中下毒,谋害嘉元皇后、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招供后,文尚寝畏罪自尽。”在位高权重的燕王面前,刘公公表面恭敬,实则嚣张。

“文尚寝不是畏罪自尽,是被人下毒。”宇文欢阴寒道。

“奴才愚见,小小一个尚寝,何须王爷费心?王爷还是让奴才带文尚寝走。”

“混账!”他一向不喜欢刘公公狗仗人势的阴险嘴脸,“你胆大包天!”

“王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命难违,王爷莫怪。”刘公公赔笑道,皮笑肉不笑,“奴才一定要带人走,王爷若有异议,就到御前说吧。”

宇文欢不与他多费唇舌,命人扶着已醒的萧初鸾前往御书房。

方才,燕王与刘公公的争执,她听见了。

燕王之所以这般维护她,保她一命,只是因为知道她可能知道宫闱秘辛,还有利用的价值。

每走一步,她就粗喘一下,冷汗直下。

终于抵达乾清宫御书房,她跪地叩拜。

宇文欢也不行礼,直视坐在御案后的圣上,“投毒一案由臣追查、审理,听闻皇上要亲审文尚寝,臣便带她前来。”

宇文珏习惯了十皇叔嚣张的气焰,冷冷眨眸,“这贱婢与贵妃上官氏勾连,下毒毒害皇嫂、皇后和众多嫔妃、命妇,罪无可恕,理应即刻处死。”

“臣审理此案,提审文尚寝时,她并无招供,臣也查明真凶,她并无下毒,也无牵涉此案,皇上明察。”宇文欢朗声道。

“十皇叔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还要抽空审理此案,难免有所遗漏。”宇文珏道,“朕审问过贵妃,贵妃也招供,是她命这贱婢下毒的。今日一早,刘公公亲自审问这贱婢,她一五一十地招认,之后畏罪自尽。十皇叔若是不信,可看看她的供词。”

刘公公从御案上接过供词,递给宇文欢。

一目十行,宇文欢看了个大概,字字惊心。

贵妃上官米雪以提拔文知县为饵,命文玉致暗中下毒,谋害嘉元皇后、皇后和皇贵妃诸人。

皇上在背后做这么多,无非是杀人灭口。

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皇上与嘉元皇后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这秘密,文玉致知道,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倘若贵妃娘娘有心谋害,所下的毒又岂会只是少量?”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维护她,只能虚与委蛇。

“许是这贱婢良心发现,下的毒少了。”宇文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文玉致,你可有下毒?”宇文欢转首问道。

“奴婢没有下毒,皇上明察,王爷明察。”萧初鸾惊恐地求饶,“奴婢是冤枉的。”

原来,皇上执意要她的命,借寿宴下毒之机杀人灭口。

她看着坐在御座上高高在上的宇文珏,想问他一句:皇上,倘若你知道我就是那个与你合奏一曲《山鬼》的女子,你会不会杀我?

可是,她不能问。

为了心爱的女子,为了他与嘉元皇后的私情不外泄,他心狠手辣地杀她。

这个瞬间,她痴迷而哀痛地望着他,万念俱灰。

宇文欢寒声问道:“你不认罪,供纸上为何有你的手印?”

萧初鸾凄惨道:“是吴公公抓着奴婢的手盖手印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下毒。”

宇文珏怒斥:“贱婢!还敢狡辩?来人,拉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奴婢是冤枉的……皇上饶命……”她声嘶力竭地叫着,祈求地望着燕王。

“皇上……”宇文欢道。

“十皇叔不必再说,一个贱婢,何须十皇叔费心?莫非十皇叔与这贱婢……”宇文珏故意按下不表。

宇文欢不再多言,看着她被公公拖出去。

突然,御书房前玉阶上出现一人,拦住侍卫。

那人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真红大袖衫,霞帔披身,腰束玉带,端的风姿楚楚。

侍卫、公公纷纷下跪行礼,宇文珏一惊,又一喜,起身离案,“皇嫂来此,有何要事?”

萧初鸾心中一喜,思量着嘉元皇后为何会来御书房,为何这般巧合。

唐沁瑶踏入御书房,面目清冷,“哀家听闻十皇叔已查出真相,便来问问。”

宇文珏命人抬来一把朱漆雕椅,请嘉元皇后坐下,“投毒一案已真相大白,十皇叔功不可没。皇嫂凤体违和,还是回去歇着吧,来人……”

唐沁瑶摆手,“十皇叔,真相如何,说予哀家听听。”

“嘉元皇后,指使公公在寿宴膳食中下毒的是贵妃。”宇文欢简略道来。

“咦,文尚寝为何在这里?”她似乎刚刚看见御书房中还有一人。

“皇上说,文尚寝受贵妃指使,在膳食中下毒。”宇文欢道。

“皇嫂,这贱婢已招供,不容她抵赖。”宇文珏看她的目光分明有缠绵之意,“贵妃也已招供,命这贱婢下毒。”

唐沁瑶轻轻颔首,问萧初鸾:“文玉致,哀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究竟有没有下毒?”

萧初鸾坚定道:“娘娘明察,奴婢以文氏列祖列宗起誓,奴婢没有下毒,奴婢从未招认。”

唐沁瑶“嗯”了一声,转向宇文欢,“十皇叔以为呢?”

宇文欢看一眼宇文珏,黑眸明亮,“据臣所查,文玉致并无涉及此案,贵妃也无供出文玉致。”

“皇嫂,这贱婢奸诈狡猾、心如蛇蝎,她所说的话,万万不可相信。”宇文珏略略发急。

“既然此案与哀家有关,哀家绝不允许宫中有人枉死。”唐沁瑶漆黑的美眸清凉如水。

“臣查明,文玉致确与此案无关,一切都是贵妃做的。”宇文欢嗓音沉朗,“倘若皇上仍有疑惑,可传贵妃当面对质。”

“哀家瞧着文玉致循规蹈矩、忠心耿直、恪尽职守,是六尚局女官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哀家向皇上讨一个人情,保她一命。”

“皇嫂……”宇文珏的眉峰狠狠拧着。

“文玉致与此案无关,但仍有失察之罪,就让她去浣衣所服役三月罢。”唐沁瑶娇柔的声音落下,一锤定音。

“谢娘娘救命之恩。”萧初鸾松了一口气。

虽然逃过一劫,萧初鸾仍然不敢大意。

因为,皇贵妃不会放过她,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奇怪的是,在浣衣所服役三日,她好好的,没有人来处置她。

是不是嘉元皇后向皇上求情,放她一条生路?皇贵妃也改变了主意?

第四日傍晚,她从晾衣架上收下后妃的宫装衫裙,正要进屋,一个粉面小公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猛然转身,吓了一大跳。

“跟我来。”小公公亮了一下燕王的令牌,转身即走。

她举眸四望,见无人注意,便快步跟上小公公,出了浣衣所,来到附近的一间小屋。

小公公推她进屋,便关上屋门。

屋中昏暗,只有靠窗的地方较为明亮。

窗前站着一人,玄色长袍染了夕阳的血色,给人一种浴血而立的感觉。

“奴婢参见王爷。”萧初鸾低声道。

“在浣衣所三四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宇文欢并无转身,沉声问道。

“并无。”

“嘉元皇后可有传召你?”

“并无。”

他没有继续问,小屋突然变得静默冷清。

她斟酌再三,道:“王爷救奴婢一命,奴婢铭记在心。”

他仍然不语。

她道:“奴婢知道,那日在太医院,刘公公强行带奴婢走,王爷趁着刘公公不注意的时候,命人火速去慈宁宫禀报,让嘉元皇后到御书房一趟。”

他想保她一命,可是不能明目张胆,再者,他也没有理由与立场保六尚局一个小小的宫婢。

因此,他只能请嘉元皇后来一趟。

嘉元皇后娴雅贞静,素有慈悲心肠,必定不忍宫女含冤而死。

萧初鸾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嘉元皇后才会凑巧而及时地出现在御书房。

“本王没有看错人。”宇文欢缓缓转身,“假以时日,麻雀也会变凤凰。”

“王爷过誉,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明白了很多,想通了很多,再也没有非份之想,只想在这波云诡谲的深宫保全一命。”

“你也说了,深宫波云诡谲,岂是你想息事宁人就能安然无恙?”晚霞艳红的光照得他半身明亮、半身昏暗,面庞亦像阴阳两面,“如今,你已是皇上刀俎上的鱼肉,只有效命于本王,你才有一线生机。”

“奴婢明白……奴婢谢王爷。”她故作无奈地叹气,心中隐痛。

他靠近她,眸色微寒,“嘉元皇后诞辰前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萧初鸾犹豫须臾,道:“奴婢落了玉佩,回慈宁宫找玉佩……皇上忽然驾到,奴婢立即躲起来,接着听见皇上与嘉元皇后吵起来……奴婢不敢多待,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许是皇上听见公公的叫声,后来查到是奴婢,就杀人灭口。”

宇文欢陡然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怒色分明,“之前本王问你,你为何不肯说?”

“奴婢以为皇上与嘉元皇后吵架,并无什么不妥……”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他手上加力,气得脸膛发黑。

“奴婢知错了……王爷,好疼……”

“他们吵什么?”他愤愤地甩开她的手。

她抚着手腕上红红的地方,“当时奴婢害怕被人发现,听得并不清楚,只依稀听见皇上说什么‘遗憾’、‘心痛’。”

宇文欢皱眉沉思,须臾才又问道:“还有什么?”

萧初鸾假意想了想,“对了,还有‘瑶儿’,王爷,嘉元皇后的闺名与‘瑶儿’有关系吗?”

他冷冷一笑,“‘瑶儿’就是嘉元皇后,据本王所知,先皇登基前,当时还是怀王的皇上与嘉元皇后在宫外相识,继而相恋。没多久,先皇登基,在朝中文武大臣的千金中选定嘉元皇后,册封为后;嘉元皇后父亲、兵部尚书唐文钧急忙送嘉元皇后进宫,以保家族荣耀。而皇上只是王爷,自然抢不过先皇。”

原来如此。

她试探地问:“王爷觉得皇上对嘉元皇后……还未忘情?”

他冷哼,“男人秉性皆如此,得不到,才会惦记。”

“但是,这万一传扬出去……就是皇室丑闻……”

“嘉元皇后心地善良,为人和善,你伺机接近,她会视你为心腹,更会让你提前回尚寝局主事。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皇上想要你的命,也要经过本王的同意。”他语气冷戾。

“奴婢会尽快得到嘉元皇后的信任。”她只能暂时投靠燕王,避开皇上和皇贵妃的“追杀”。

宇文欢颔首,目光犀利,“寿宴下毒一案,你以为幕后主谋是谁?”

萧初鸾错愕,“不是贵妃吗?”

他挑眉,眼神不屑。

如此神色,似乎有意考她,她瞬间明白。

是夜,嘉元皇后命人将那幅装裱好的《宫春》挂在寝殿的墙上,一边饮茶一边欣赏。

她含笑道:“玉致,这幅画哀家越看越觉得妙。沈墨玉书画双绝之名,名不虚传,哀家觉得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萧初鸾应道:“沈姑娘的确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余楚楚笑着附和道:“今日娘娘当着这么多的面赞赏沈姑娘,这下沈姑娘的名气更大了。”

唐沁瑶抿唇不语。

萧初鸾道:“时辰不早,娘娘该歇寝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慌张地奔进来,说皇上驾到。

三人一惊,面面相觑。

唐沁瑶警醒过来,立即走向大殿,然而,宇文珏已经踏入寝殿,径直入内。

萧初鸾听余楚楚说过,皇上已有一月余未曾在夜里来慈宁宫,她猜测,应该是嘉元皇后不想他来,不愿他来。

“皇上来此,有何要事?”鉴于有宫人在场,唐沁瑶只得开口。

“闲杂人等出去。”宇文珏坐在桌前,面色冷沉。

“奴婢告退。”余楚楚和萧初鸾相视一眼。

“文玉致留下。”他又道,嗓音冰冷。

“是。”萧初鸾错愕地看向嘉元皇后,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她留下。

余楚楚退出寝殿后,唐沁瑶站在桌前,忽而笑道:“皇上可知中极殿大学士沈墨兮有一位书画双绝的妹妹?他妹妹叫做沈墨玉,年方二八,今日也进宫赴宴了。皇上瞧瞧这幅画,这幅《宫春》就是她当场作的,当真绝妙。假若皇上晚点儿走,就能看见她当场作画的情形了。”

宇文珏不动声色道:“沈墨玉?你想说什么?”

唐沁瑶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哀家觉得她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哀家喜欢她。”

“倘若你是男人,只怕会娶她为妻吧。”

“那是……自然。”

“你这般喜欢她,又无法娶她,那该如何?说服朕纳她为妃?”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假若皇上有这份心,哀家自当为皇上筹谋。”她直言不讳。

宇文珏一哼一笑,模棱两可。

须臾,他忽然站起身,走向萧初鸾,扣住她的手,“这是你的主意?”

萧初鸾的手被她弄疼了,心跳漏了半拍,“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唐沁瑶着急地走过来,“皇上,放开玉致……与她无关……”

他恼怒地喝问:“说!”

唐沁瑶握住他的手,想拉开他,却被他反手握住皓腕。

一手握住一人的手腕,宇文珏擒着二人,眼中的薄怒烧成火焰,“说!”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唐沁瑶陡然提高声音,明显的,她被他激怒了。

“一个贱婢,不值得你为她开脱。”

“是我的主意,就是我的,玉致还没有这个胆量为哀家出谋献策。”

萧初鸾知道,他问的是今日这次琼花宫宴是谁的主意。

他以为是她向嘉元皇后提议的,其实是嘉元皇后自己想出来的,以宫宴为名,邀请后妃和外命妇、名门淑女赴宴,借机观察帝都的名门淑女,为皇上选妃。

嘉元皇后这么做,想必是想为他充实后宫,说不定他就不会再缠着嘉元皇后了。

可是,萧初鸾以为,皇上对嘉元皇后的情,太深太深,无人可以取代。

“为什么这么做?”宇文珏怒问,在那双褐眸的深处,有一丝丝的痛楚与悲伤。

“你应该明白。”唐沁瑶奋力一挣,终于挣脱他的手。

“我的后宫,无须你费心。”

“这慈宁宫,皇上不该来。”

“整个皇宫、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越说越怒,手劲也加大,萧初鸾的手腕被他握得嫣红。

她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不该听他们吵嘴,也不想看见他为了别的女子而对自己心狠手辣。

可是,他不会让她走,之所以留下她,他就是要以她要挟嘉元皇后。

唐沁瑶娇声怒道:“你放开她!”

宇文珏低吼,“把那幅画烧了!”

她不甘示弱地拒绝道:“不烧!”

他扼住萧初鸾的咽喉,怒火狂烈地烧,满目戾气,“烧不烧?”

气息被他掐断,萧初鸾想挣扎、想拿开他的手,却不敢。

她感觉他的手指越扼越紧,紧得完全无法呼吸,她很难受,眼前渐渐模糊。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为了嘉元皇后,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她也不例外。

倘若他知道她就是华山的那个女子,他还会这般狠辣吗?

心,很痛……很痛……

唐沁瑶惊惶地掰着他的手,慌乱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她!放开她……堂堂男子汉,你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你不是男人!我恨你……”

“反正你早已恨我,我不在乎你再多恨我一点……”宇文珏咬牙道,褐眸布满了丝丝缕缕的痛意。

“好,我烧了那幅画……你放开玉致……放开啊!”唐沁瑶嘶吼,泪光摇曳。

萧初鸾终于能够顺畅地喘息,咳了几声,才感觉好一些。

唐沁瑶惊叫一声,瞬息之间就被宇文珏抱在怀中。

有宫人看着,她惊怒交加,羞窘难当,拼了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他从身后紧抱着她,低沉道:“瑶儿,若想保她一命,就不要为我费心。我的后宫有多少女人,你无须关心,你只需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

萧初鸾震撼不已。

用情若此,世间男人能有几个?

他的心中只有嘉元皇后一人,也就是说,他从未对她动心、动情,他在华山碧池对她所说的话,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太傻太天真,她不该在为他心痛,不该再为他流泪。

他只能是她的仇人,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不多时,宇文珏终于离开,唐沁瑶瘫软下来,萧初鸾及时扶住她。

在床上歇了半晌,唐沁瑶苦涩一笑,“玉致,让你见笑了。”

萧初鸾劝慰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救命之恩,奴婢不知何以为报呢。”

唐沁瑶摆摆手,凄涩地轻扯唇角。

“您可有想过,皇上之所以发火,是因为伤心?”

“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萧初鸾想趁机劝解嘉元皇后,却只能遵命退下。

接下来数日,萧初鸾想开解嘉元皇后,无奈嘉元皇后根本不想听,不是转开话题,就是说乏了,不让她说。

这日,临近午膳时分,忽有一行人盛气凌人地闯进慈宁宫。

皇贵妃唐沁雅略略福身,全无恭敬之意,仿佛亲姐姐是她的仇人。

大殿上,姐姐温和以待,妹妹骄纵蛮横。

“今日妹妹来此,不知有何要事?”姐姐轻笑徐徐。

“自然是要事。”妹妹深深地瞥一眼站在一旁的萧初鸾,“本宫是来带人的。”

“哦?妹妹想带什么人走?”唐沁瑶冷静地问。

“文玉致。”唐沁雅直言道,美眸冷漠地轻眨,“昨日本宫向皇后娘娘请旨,皇后娘娘已经应允,将文玉致赐给永寿宫的掌事公公印小海为妻。本宫素来喜欢小海,亲自来慈宁宫接小海的妻子,文玉致。”

唐沁瑶惊怒不已,直言拒绝:“文玉致是哀家的人,哀家不同意,谁也不能带她走。”

萧初鸾也惊骇了,想不到皇贵妃会出这一招。

唐沁雅鄙薄地轻笑,“只怕这由不得你,文玉致六尚局的人,皇后娘娘掌管六尚局,如何处置一个宫婢,无须姐姐同意吧。”

“混账!”唐沁瑶气得浑身微颤,“如今文玉致身在慈宁宫,就是哀家的人,她的去留、生死,都是哀家说了算!”

“莫非你想与皇后娘娘夺人?”

“夺人又如何?你休想带她走!”

姐妹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针锋相对,不甘示弱。

萧初鸾没想到嘉元皇后会为了自己与亲妹妹撕破脸、吵得人尽皆知,不管不顾,嘉元皇后如此待她,她如何偿还这份恩情?

唐沁雅眸光一转,以居高临下的口吻道:“本宫劝你还是莫管闲事,在慈宁宫吃斋念佛、抄书赏花,颐养天年,后宫的事,莫理会太多,否则,本宫担心你惹火上身,不可收拾。”

唐沁瑶面色发冷,“想从慈宁宫带人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唐沁雅意味深长地笑,“本宫本事不多,最厉害的就是恃强凌弱。”

话音方落,她示意身后的宫人动手抓人。

唐沁瑶立即喊人,阻止妹妹用强。

双方的公公拳脚相向,扭打在一起,大殿上乱成一团。

萧初鸾被嘉元皇后护在身后,眼见形势这么混乱,便开口道:“娘娘恩德,奴婢铭记在心。娘娘就让奴婢随皇贵妃娘娘走吧,嫁人为妻,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哀家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印小海。”唐沁瑶坚决道。

“她想嫁人,姐姐怎可阻扰她的锦绣良缘?”唐沁雅冷冷嗤笑。

“唐沁雅,哀家不会让慈宁宫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那就拭目以待咯。”

“这是做什么?反了还是怎么?”

一道怒吼突然炸响,裹挟着雷霆之怒。

唐氏姐妹微惊,看向殿外,所有宫人自动散开,下跪叩首,吓得瑟瑟发抖。

萧初鸾也下跪行礼,看见宇文珏步履沉沉地踏进大殿,面色铁青。

他坐上首座,怒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沁雅立即上前,禀报事情的始末,柔声利落。

唐沁瑶坐在首座另一张椅上,道:“皇上,文玉致是慈宁宫的人,虽然皇后掌管后宫,但若要慈宁宫的人,也问问哀家的意愿。”

唐沁雅连忙接口道:“皇上,哪个女子不想嫁得一个好夫君?哪个女子不想后半辈子安然无忧?臣妾将文玉致许配给印小海,是不忍心她在后宫劳碌一辈子,这才向皇后娘娘请旨。”

“若是嫁给寻常的男子,那当然是锦绣良缘,你让文玉致嫁给公公,是锦绣良缘吗?这是害她一辈子。”

“贫贱夫妻百事哀,虽然印小海是公公,但也家境殷实,文玉致跟着他,无须再吃苦、劳碌,怎么不是锦绣良缘?”

“别吵了!”宇文珏冷声喝道,“皇后掌管后宫,但慈宁宫不属后宫,慈宁宫宫人的升降赏罚,由皇嫂主事。”

“皇上……”唐沁雅惊诧不已,“皇上不是答应臣妾,让文玉致……”

“行了,你先回宫,稍后朕再去永寿宫。”他不耐烦道。

唐沁雅想再进言,见他眉宇阴沉,就气呼呼地率人回宫了。

萧初鸾听出端倪了,原来宇文珏早已知道此事,而且也同意了皇贵妃的请求,但为什么他又反口了呢?

唐沁瑶也有点明白,挥退所有宫人,静候他开口。

宫人呈上茶水,躬身退出大殿。

宇文珏慢慢饮茶,饮完一杯才道:“文玉致,你可愿意嫁给印小海?”

唐沁瑶的口气相当冲,“皇上无须问她的意愿,哀家不同意。”

萧初鸾知道,嘉元皇后不同意她嫁给印小海,是担心她被皇贵妃伺机害死,也不愿她的下半生就此毁了。

“雅儿不会善罢甘休。”他淡淡道。

“若非之前皇上应允过雅儿,雅儿也不会来慈宁宫要人。”唐沁瑶气愤道。

“对,朕应允过雅儿。”宇文珏漠然承认。

“皇上想要如何,直接说吧。”

“瑶儿,若你想保文玉致一命,想让她在慈宁宫平安无恙,就不要再抗拒朕。”宇文珏浅笑道。

唐沁瑶一愣,紧紧咬唇。

萧初鸾明白了,他应允皇贵妃的请求,皇贵妃就会盛气凌人地来慈宁宫要人,他借此良机要挟嘉元皇后乖乖就范,不再抗拒他。

她垂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命如蝼蚁,不值得娘娘为奴婢筹谋。奴婢愿嫁,一心一意服侍印公公。”

唐沁瑶目视前方,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望向殿外的虚空之处,“皇上好手段。”

宇文珏冷冷一笑,“我也是迫不得已。”

离去前,他说,今晚来看望她。

萧初鸾唤了两声,嘉元皇后才回神,“哀家没事,哀家早知会有这一日。”

“娘娘无须为了奴婢答应皇上……奴婢真的不值得娘娘……”

“与你无关,即使没有你,皇上也不会放过哀家。有了第一次,哀家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唐沁瑶走向寝殿,步履缓慢,背影忧伤。

萧初鸾暗自叹气,被心爱的男子逼迫至此,是缘还是劫?是幸还是不幸?

皇上与嘉元皇后,是一段孽缘吧。

次日黄昏,宇文珏从慈宁宫回乾清宫,离去前,让公公带她到偏殿。

他对萧初鸾道:“瑶儿力保你一命,朕乐得卖她一个人情,也卖给你一命,不过这人情与人命是卖的。”

“皇上有何吩咐,奴婢定当全力以赴。”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郁气结,朕要你多多开解她,倘若她的心情没有好转,朕照样摘了你的脑袋。”

“奴婢一定让娘娘开朗一些,谢皇上饶奴婢一命。”萧初鸾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日,萧初鸾去浣衣所取嘉元皇后的宫衫,顺便看望浣衣所两个相处不错的姐妹。

走在一条较为偏僻的宫道上,身后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口鼻。

挣扎片刻,她慢慢晕过去。

醒来时,她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陌生宫室的床上,左臂左腿有点麻麻的。更诡异的是,有一只粗壮的手臂竟然横在她的身上——是男子的手。

刹那间,她冷汗淋漓。

侧过头,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膛,对上一双颇有俊色的眼眸。

“啊——”

她尖声惊叫,而身侧的他也叫起来,二人惊慌地爬起身。

更为窘迫的是,她的身上只着抹胸,他赤裸上身,结实的胸肌一览无遗。

萧初鸾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宫衫遮掩身子,“凌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会在这里?怎会这样?”

与她同床共枕的男子,是凌立。

乍然看见她裸露的香肩、胳膊与颈项,凌立痴痴的,移不开目光,眼中有火花迸溅而出。

她叫了一声,他猛地回神,摸摸额头,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手下拿来一壶酒,我喝了两口,就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文尚寝,今日之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但我……我会负责,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走吧。”听了他的话,萧初鸾觉得此事非同寻常,他们必定是被人陷害了。

“文尚寝,我不愿委屈了你。”他握住她的双手,面上的窘迫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决与深情,“我会娶你过门,给你一生的幸福……我会择日奏请统领大人……”

他真的喜欢她!

震惊之余,萧初鸾挣脱他的手,却挣不开,窘得面腮薄红,“凌大哥,此事改日再说……”

凌立焦急道:“文尚寝,难道你不曾发觉我对你……”

不是不曾发觉,而是她不愿面对;再者,他并无亲口提起过,她怎么能够自作多情地提起?

“此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呀……”

“此时确实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声娇喝,气势汹汹。

伴随着这声娇喝的,是门扇被踹开的巨响。

床上的二人转头看去,带头闯进来的,竟然是皇贵妃唐沁雅,身后是花柔和印小海。

萧初鸾恍然明白,今日之事,是皇贵妃的伎俩。

皇贵妃的眼中揉不下一粒沙子,执意要弄死她。

唐沁雅玩味地盯着他们,妩媚地冷笑,“你们二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视宫规于无物,不可饶恕,罪该处死!”

凌立犹是镇定,下床禀道:“娘娘明察,卑职与文尚寝并无做出苟且之事,卑职与文尚寝是被人弄晕了掳来这里的……”

“混账!你们衣不蔽体,同床共枕,眼见为实,苟且之罪,容不得你们抵赖!”唐沁雅美艳的脸庞因为阴谋得逞而有些扭曲。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花柔左手拿着一方绸帕,右手拿着桃花木簪,“这绸帕和木簪,就是你们的定情信物。文玉致,你是六尚局尚寝,也是皇上的女人,你与别的男子暗通曲款,做出如此肮脏的苟且之事,这可是死罪。”

乍然见到那方绸帕,凌立怒目圆睁,恨不得冲上去抢回来。

那方绸帕,是凌立受伤那次,萧初鸾为他包扎伤口无意中留下的,想不到他竟然留着。

如今,绸帕和桃花木簪变成他们苟且的罪证。

萧初鸾知道,皇贵妃做这些事,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她再怎么求饶,皇贵妃也不会手下留情。

“娘娘,即使卑职有罪,也要由统领大人惩处。再者,文尚寝是六尚局的人,理该由皇后娘娘惩处。”凌立不卑不亢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娘娘没有资格惩处你们?”印小海鄙夷道。

“娘娘要你们死,好比捏死一只蚂蚁。”花柔冷哼。

“娘娘滥杀无辜,统领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凌立力争道。

萧初鸾没有开口求饶或是争辩,事已至此,假若没有外援,他们绝无可能逃过这一劫。

唐沁雅徐徐冷笑,也不废话,迅速退出去,门扇立即关起来。

凌立神速地冲过去,用力地拉着门扇,然而,门扇已被锁了,门窗也打不开,也许早被钉死。

萧初鸾穿好衣衫,看着凌立不停地敲门、拉门,如困斗的猛兽挣扎着,一时之间,她心头冰凉,“凌大哥,没用了,皇贵妃娘娘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他握住她的双臂,坚定无比地看着她,“你也不能放弃,我们一起努力。”

“嗯。”她淡淡道,因为他的话而心中暖暖。

突然,窗外火光腾起,浓烟快速地渗进来。

皇贵妃要烧死他们。

萧初鸾不明白,她明目张胆地烧死尚寝和侍卫副队长,不担心激怒嘉元皇后吗?不担心皇后有微词吗?不担心皇上责骂吗?不过,皇上本来就要自己死,应该会乐见其成吧,又怎会责骂她?

盛宠的皇贵妃,有何所惧?

凌立在屋中寻找可破门的器具,可是,什么都没有。

浓烟呛人,二人无法克制地咳着。

“文尚寝,你怎样?”他扶着她坐下来。

“还好。”她掩嘴咳着,很难受。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不是,是我连累你……”

凌立凝视着她,眼中情意流转,“文尚寝,能够与你死在一块,此生……我知足了,我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到了阴间……做一对鬼夫妻。”

她一怔,完全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情已经这么深。

应该婉言回绝他吗?

可是,她就要被烧死了,回绝与否并无分别。

火势渐大,火光熊熊,二人置身火场,热得难受,被浓烟呛得无法呼吸。

他痴迷地看着她,目不转睛,“临死之前,我……能否吻你一下?”

萧初鸾还未回答,凌立就倾身而来,在她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接着,吻在她的腮边。

然后,他搂着她,望着张狂不可一世的火光,幸福地微笑。

她想推开他,却只能无力地依着他。

也许,只需静静地坐着,就可以到地府找父亲母亲了。

父亲,初鸾急于求成,终究不能查出朝中奸臣,不能为你洗脱通敌卖国的罪名。

火场一瞬,宛如千年。

就在他们昏过去之前,有人破门而出。

几个侍卫冲进来,将他们救出大火蔓延的宫室,紧接着,火速送他们到太医院诊治。

这次逃过一劫,仍然是嘉元皇后出手相救。

萧初鸾不知,唐氏姐妹因为此事是否又大吵一场。

幸运的是,他们被大火围困的时间很短,所受的烟呛也不是很严重,服用汤药,歇几日就能痊愈。

她在慈宁宫休养,嘉元皇后拨了两个宫娥服侍她,给她用最好的药,时常来瞧她。

嘉元皇后这么好的女子,谁能不爱?

娇美端静,心地仁善,娴雅温柔,出身名门世家,这般风华绝世的女子,世间绝无仅有,宇文珏如何能割舍?

每当嘉元皇后来看望她,对她说一些关怀的话,她就很自卑。

想到自己竟然要抢嘉元皇后心爱的男子,她就觉得自己很卑鄙、不可饶恕。

在嘉元皇后面前,享有嘉元皇后的关怀,她无地自容。

嘉元皇后对她说:“你放心,哀家不会让雅儿再伤害你,此后你自己也当心一点。”

皇贵妃明目张胆地烧死文尚寝和景仁宫侍卫副队长一事,并没有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而是不了了之,随风消散。不过,总有一些好事的宫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萧初鸾与凌立,猜测他们是否真的做出苟且之事。

在屋中闷了数日,萧初鸾外出走走,来到慈宁宫后面的佛堂。

忽然,她听见有人唤她,举眸四望,接着看见凌立站在一处墙角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他二话不说地牵起她的手,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虽然以前他也拉过她的手,但是,知道他的情意之后,她必须有所避忌。

于是,她挣脱手,问道:“凌大哥,有事么?”

“你的伤都好了吗?”凌立笑问,上下打量着她。

“好了,你呢?”萧初鸾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我一介武夫,能有什么事?”他呵呵一笑。

“今日你不当值吗?”

“我溜出来一会儿,没事的,莫担心。”凌立摸摸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似的,犹豫半晌才开口,好像下定了决心,“文姑娘,近来有些宫人胡说八道,你若听见,别往心里去。”

“嗯,我明白。”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灼人,“我保证,我不会辜负你,我会尽快向统领大人奏请……”

萧初鸾立即打断他,“凌大哥,那次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无须抱歉,是我连累你。”

他着急道:“不是的……”

她觉得应该拒绝他的情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只是意外,我不会放心上,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我怎能不放心上?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虽然……是皇贵妃娘娘害我们的,但你我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能让你名节有损。”

“宫人都知道是皇贵妃娘娘的阴谋,我没什么,凌大哥,我不希望你为我牺牲。”

“怎么会是牺牲?”凌立深锁眉头,定定地望住她,“你可知,此生此世,我唯一想娶的女子……就是你。”

萧初鸾暗自叹气,师父说的没错,不带着面纱,便会有无尽的桃花劫。

她道:“你不是不知,我是宫婢,不能随意婚配,即使你奏请统领大人,皇后娘娘也不会应允。”

他试图说服她,“事在人为,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

以往,她觉得与他在一起很轻松,无须防备什么,而今那种单纯的情谊不复存在了。

她不愿伤害他,却只能快刀斩乱麻,让他不再抱有希望,“凌大哥,你是一个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丈夫,承蒙错爱,我很感动,但我一直将你当做兄长……还请你也将我当做妹子吧。”

“以前将我当做大哥……以后可以试着喜欢我嘛。”他心直口快地说道,说完才觉得窘迫尴尬。

“那日你我身陷大火,我知道你待我……这几日,我想过了……很抱歉,凌大哥的错爱,我只能心领了。”萧初鸾艰涩道。

“哦,没事……没事……”凌立清俊的脸膛布满了失望与伤心。

她看着他匆忙地转身离去、步履凌乱,知道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的拒绝。

凌大哥,很抱歉。

宫灯渐次暗淡,浓夜深沉,犹如泼墨一般。

慈宁宫寝殿,只有一盏珠络宫灯燃放着昏黄的灯影。

一抹轩挺的身影徐徐步入寝殿,轻手轻脚,不愿吵醒侧卧床榻的美人。

所有的宫娥与公公都在大殿外,宇文珏自行宽衣解带,撩起帷帐。

美人转过身,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这么晚了,皇上还过来?”

他脱下贴身的明黄绸衣,扔在一边,俯身半压着她,抚着她的雪腮,“我想你。”

“明日还要早朝,歇着吧。”唐沁瑶淡声道。

“还早。”宇文珏攫住她的芳唇,绵密而狂热地吻着,“瑶儿,我知道你也想我。”

她没有闪避,生涩地回吻他。

这无疑给他极大的鼓励与满足,他目含笑意,热吻骤然加大力度。

唇湿滑,舌灵巧,纠缠一时,缱绻一世。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遍体颤栗。

情火蔓延,宇文珏解开她的白丝寝衣,唐沁瑶忽地握住他的手,楚楚地看着他,“珏,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何事?”他强硬地脱下她的寝衣。

“也许文玉致有违宫规,但不知为什么,我喜欢她。雅儿不会放过她,珏,答应我,保她一命,好不好?”

“你为什么喜欢她?”

“我也不明白,可能觉得她知分寸、懂进退、有头脑、有主见吧,在众多宫人当中,她是比较聪敏的一个,不过我喜欢她的是,在各宫娘娘面前,她并不奴颜卑膝。”

“就因为如此?”

“喜欢一个人,从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也是。”宇文珏一笑,“我可以保她一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答应她。

他满目希翼,“不知你我生养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瑶儿,我想你为我生养皇子、公主。”

唐沁瑶凄涩道:“我生养的,又怎么可能是皇子、公主?”

宇文珏深深凝视着她,“这一点,我会想法子,只要你答应我,我都依你。”

她模棱两可地回道:“生养之事,看天意吧。”

她主动吻他,诱他堕入温柔乡。

凤帷锦帐,被翻红浪,两情缱绻。

她的配合,她的柔情,她的温香软玉,她的迷乱轻吟,给他莫大的欢愉与满足。

唐沁瑶沉沉睡去,他也累得昏昏欲睡。

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一缕箫音,孤独,悲伤,苍凉。

宇文珏陡然清醒,这是《山鬼》。

是谁在深夜吹箫?

从箫音听来,应该是在慈宁宫内。

枕边人鼻息轻缓,他尽量不着痕迹地起身,穿好绸衣,随意披上外袍,出了寝殿。

宫人都歇着了,宇文珏没有惊醒任何人,走在慈宁宫的宫道上,寻找那个吹箫的人。

循着箫音找了好一会儿,他望见不远处浓密的夜色中有一抹虚淡的白。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他可以断定。

走近一些,他看见那白衣女子站在小亭子里,对月吹箫。

这支箫曲,这支《山鬼》,在她的吹奏下,愈发哀伤、痛楚,令人动容。

宇文珏站在亭外,怔怔地望着她。

这身形,这神韵,这《山鬼》,就是华山碧池与他埙箫合奏的女子。

“何人吹箫?”他颤声问道。

白衣女子惊得一颤,立即转身,见是皇上,福身行礼。

原来是文玉致。

他有一些失望,踏入小亭,沉声问道:“你也会《山鬼》?”

“是,皇上。”她垂眸道,站在一侧,“有扰皇上清梦,奴婢死罪。”

“为何吹《山鬼》?”宇文珏坐在石凳上,问得莫名其妙。

“《山鬼》乃奴婢父亲所教,奴婢思念家人,辗转难眠,便在此处吹箫。奴婢有扰皇上清梦,请皇上降罪。”萧初鸾眉目淡然。

“你进宫前从未到过华山?”他的目光钉在她的脸上,语声冷冽,“如有欺瞒,便是欺君。”

“回皇上,奴婢从未到过华山。”

“会吹埙吗?”

“奴婢没有学过。”她轻柔的声音如水清凉。

宇文珏再次失望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想从她静婉的眉目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华山的白衣女子……这双红眸与记忆中的红眸很相似,此时此刻,她轻淡的眸光也和记忆中的她很像。

萧初鸾抬眸,静静地望着他,眸光纯净,轻渺如烟。

慢慢的,那双红眸弥漫起一层雾气,她的眸光隐隐发颤,凄楚哀伤。

他分辨不清,这个瞬间,文玉致清滟的脸和记忆中那张戴着面纱的脸重叠在一起,合二为一。

片刻之后,他猛地回神,对于自己将她与记忆中的白衣女子混淆而感到迷惑。

“回去歇着吧。”

“奴婢告退。”萧初鸾退出小亭,消失于夜色中。

宇文珏望着那抹白影被黑夜吞没,有些怅惘。

文玉致不是他所相识的白衣女子,然而,为什么她的背影与神韵那么像?

第二个白日,阳光明媚。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宇文欢面色平静,“莫尚宫招供,是奉了贵妃的命行事。”“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别说这部古代言情为题材的小说很有看头。人物慕容夕轩辕景的性格各有干秋栩栩如生。故事情节是尾尾道来,引人入胜。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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