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监察官男友陆临渊江听雨小说第一章节完整阅读

我的监察官男友陆临渊江听雨小说第一章节完整阅读

时间:2019-02-12 13:38:00编辑:羡羡

已完结

我的监察官男友

分类:都市 来源: 作者: 主角:陆临渊 江听雨 时间:2019-02-12

这本连载中小说我的监察官男友讲述了主人公陆临渊江听雨之间的事情,这是著名作家册子的倾心巨作,我的监察官男友精选篇章:男子也没忸怩,抬手来接,却没掌握好力度,略微碰着了江听雨的手指。江听雨似被虫子咬了似的,忙不迭缩回手。对面男子漫不经心地擦着被打湿的衣服,也不管有没有擦对地方,目光全落在江听雨身上。他看出江听雨的手足无措,也看出她应该刚哭过。

我的监察官男友第一章 命运的馈赠(上)

山涧、田野、房屋、间或几个稻草人,从窗外呼啸而过。

江听雨疼得捂住胃部,又担心落在别人眼里成了矫情,最终松开了。

熬了一会儿,她强撑着站起身,想去接杯热水。火车正好碾过轨道接口,车身晃动,江听雨一个趔趄,往对面男子的怀里扑去,杯中冷茶全泼在男子胸口。

男子倒很绅士,抬手扶住了江听雨,丝毫不见恼怒,也没有趁机摸一把来占些便宜。

“不好意思。”江听雨小声道歉。

男子大大咧咧一笑,露出两排白而整齐的牙齿:“没事。”

江听雨顾不上接水了,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您擦一擦吧。”

男子也没忸怩,抬手来接,却没掌握好力度,略微碰着了江听雨的手指。江听雨似被虫子咬了似的,忙不迭缩回手。

对面男子漫不经心地擦着被打湿的衣服,也不管有没有擦对地方,目光全落在江听雨身上。他看出江听雨的手足无措,也看出她应该刚哭过。

“你不舒服?”男子注意到江听雨的脸色不很好看,再次开口。

江听雨没有作声,只摇了摇头。她不是个内向的人,但也的确不习惯陌生男人的问候。

男子未觉尴尬,语气温柔却又不容反驳:“别想否认,一个人脸色舒不舒服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话音落下,他拿起江听雨的杯子往接热水的地方走去。

江听雨连忙起身阻拦,却没追上男子的步伐,又不想心安理得坐着,只好跟过去,略显局促地站在一边。其实她很想问:那一个人脸色乐不乐意,您怎么就看不出来了呢……

男子接完水,转身见江听雨乖乖地站在身后,不禁笑出声:“哈,你要不要这样……”顿了顿,才继续说,“老实。”

原本,他是想说可爱的,但又怕太轻浮唐突。

但就算是“老实”这样一个朴素的形容词,也还是让江听雨红了脸,看得男子更觉有趣。

坐回位子,男子将水杯递给江听雨。江听雨道谢,接过时格外小心,刻意避免了与男子再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是本地人?”男子见江听雨的眉眼渐渐又爬上一层愁色,便故意找话聊。

江听雨点点头。

“我不是本地人。”男子笑着说。

江听雨:“……”

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傻,笑一笑,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白石楠,是来青阳古城玩儿的。”

江听雨转过头,看向对面的人:“白石楠?”

白石楠“嗯”了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们这边‘白’姓不多见,以往只在书里看到,第一次遇到姓‘白’的真人。”江听雨自然不会告诉他,刚才自己是想到了一首宋代的诗,按照以往经验,若她真说了实话,难免有卖弄之嫌。

白石楠脸上忽然浮现一抹骄矜之色:“对啊,‘白’姓不多见,而且我这个名字也是有讲究的哦!宋代有一位不知名的诗人,名唤高似孙,你知道吧?”

江听雨极爱古诗词,自然知道这个诗人,事实上,她已经知道白石楠指的是哪首诗了,但她装作不知道——她是个体贴的人,愿意给白石楠这个装逼的机会。

白石楠继续扬扬得意:“高似孙有一首诗,写得可好了,我给你念一下啊。”

江听雨点头。

白石楠于是很风雅地背起诗来:“自随野意订山行,香学楠花白水生。借得风来帆便饱,隔溪新度一声莺。”

江听雨见他背得认真,便也捧场,一脸认真:“啊,原来你的名字取自古诗词,很有内涵,也挺好听。”

白石楠听到这声一本正经的“啊”,再看着江听雨那张认真的脸,刚酝酿的那点儿风雅又没了影,再一次笑出声。那种发自肺腑的笑意,有点儿类似于当年在学校的大礼堂,他所在的班级表演诗歌朗诵,他却在大家一脸肃穆地喊出“啊,海燕!”时,笑了场……

江听雨不知道白石楠在笑什么,只当他是被夸奖了傻乐,也抿嘴笑了笑。

白石楠主动攀谈,原本就只是想转移江听雨的注意力,不让她沉溺于自己未知的低落情绪,这会儿见江听雨笑了,虽不甚明确,但到底是已从方才的压抑中走出,便不再作声。

车到中途一个大站点时,有不少人下车。

江听雨望着那些拎着箱子远去的人,就像望见过往时光里,那些一去不返的热切。她曾热切期盼过将来会怎样,却忘了今日也曾是她向往过的人生,不肯承认当下的落魄就是她曾向往过的“将来”。

已是晚上十点,大多是下车的归人,鲜少有过客上车,车厢愈发稀稀落落,渐趋寂静。

邻座的女生一直在看书,忽然啜泣起来,遍寻纸巾未得之后,捂着半边脸往洗手间跑去。

江听雨瞥了一眼那本书——是余华的《活着》。嗯,是得哭。

白石楠却很不解:“看本书也能哭,女孩子果真是水做的?”

江听雨未回答他,反倒问了他一个问题:“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待会儿回来,你打算怎么安慰?”

白石楠:“……”

江听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白石楠向来性子浪、活跃如原上野马,是个很不怕尴尬的人,但这回被一个姑娘看穿却属意外,张了张嘴又发觉没什么好辩解,愣怔片刻,只好有些害羞地摸摸鼻尖:“被你看出来了啊。”

江听雨当然看出来了,她虽时常带刺,但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白石楠为了不让她陷入一味的失落,刻意找话说,转移她的注意力,虽于她而言收效甚微,但笑一笑使人放心也不难。

良久,女生回来,发现自己的书上多了一颗巧克力,带榛仁儿的。

她四下望望,目光在江听雨和白石楠身上停留片刻,笑了笑,将巧克力小心地揣进包里,算是承了这份陌生的暖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江听雨和白石楠知道女生到底不放心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但她也没有扔掉,还妥帖地收起来了,是以并不介意。

有些事,本就不必在乎结果,要的正是那片刻快乐。

火车渐渐发动,驶向下一站,车轮如同岁月翻滚,不知疲倦。

白石楠让江听雨帮忙看着东西,去了吸烟区。

江听雨掏出手机,摁亮,咬咬嘴唇,才打开微信。

果不其然,十几条未读消息,又是已经听了千百遍的那些劝和的话。

“妹,你真上火车了?如果还没上车,就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接你,然后让爸跟你道歉。”

“妹,不要跟爸赌气,他年纪大了,是有些固执。但我们要体谅他,他心里苦,也不容易。”

“妹,妈说你跟爸爸吵架,为什么连她也不陪了?”

……

“妹,爸是个臭脾气,其实你也不遑多让。”

一条一条往下翻,看到最后这句,气恼之下,她也不顾节省话费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边江淮南刚接通,“妹”字还没喊出口,江听雨就先声夺人:“我是个臭脾气?我臭脾气总比你软弱无能好!你总是在劝和,却从不管两边的立场谁错谁对!”

江淮南:“……”

今天,江听雨是被她爸骂出门的,这会儿又被她哥说自己和她爸是一个臭脾气,自然气昏了头。

那边江淮南半晌没出声,江听雨又连珠炮似的说下去:“江淮南你太让我失望了!虽然我也从来没对你抱过希望,但你能不能稍微黑白分明一点?是,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有些事就跟正义一样,不允许灰色地带!现在我和你爸之间就是这个情况,楚汉河界,你必须选一边靠岸,不许站在水中央!你一不是伊人,二不是蒹葭苍苍!”

听了妹妹控诉自己的话,江淮南哭笑不得,知道今天实在不宜再劝,劝也白劝,便避重就轻道:“什么我爸我爸的,我爸不是你爸?多大的人了,净说些傻话。”

若是以往,哥哥说这样无奈而宠溺的话,江听雨也就顺阶而下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

可今天,情形实在不太好,日子也过于特殊——大年三十,举国上下阖家团圆啊!她的父亲却叫她“滚”,用最怒目而视的表情、最深恶痛绝的语气。

大年三十,乘客少之又少,都在家守着火炉嗑着瓜子儿看春晚呢,因此江听雨很容易买到了票。凭着一腔孤勇,江听雨买票、进站、上车,又一个人将笨重的大箱子搁到置物架上,直到坐稳了,才把头趴到桌上无声地哭起来。

那些眼泪重获自由般,夺眶而出,哭得胃部都有些发疼了方停下。

担心别人看出自己哭过,她又趴了许久,等脸上看不出异样了,才抬起头来想去接杯热水,不料还是被对面的白石楠看出自己哭过。

感冒、贫穷和哭,怎么样都藏不住。

与哥哥的这通交谈自然又是不欢而散,江听雨挂断电话,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死局,气恼之余更觉烦闷,感到孤军奋战的无力。

所以说,有时候人需要自己麻痹自己,很多事不能细想。若细想,则多令人沮丧啊!活到至今,她的人生仍不见半点春色繁花,尽是一地鸡毛。

十来分钟后,白石楠回来了。他擦干手上的水,拿出一支护手霜,仔仔细细地抹了起来。

江听雨看着白石楠修长细嫩的两只手,加上他那副认真无比的表情,觉得好笑,鬼使神差似的,暗暗摸了摸自己的手——读书时勤工俭学,打扫了四年阶梯教室,手心从此留下厚厚的一层茧,提醒着她困窘的不堪。

刚沉下去的愁思,又轻飘飘却绝不容忽视地浮了上来,甚至内心生了一种荒谬的冲动。

《断头王后》中说:“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可若真能畅快、恣意、不知愁苦地活一回,江听雨想,那就标好价格吧,她不害怕代价,也不在乎结果。

为免热心肠的好先生白石楠再次担心和询问,冷硬的江听雨小姐心中纵有一场风雪,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十分岁月静好。

夜越来越深,车厢内的乘客大都进入了梦乡,等一觉醒来就是故乡,多美滋滋呀。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雪,由飘渺到清晰,由细碎到壮阔,势要将这黑乎乎的世界银装素裹。

白石楠直直盯着对面的江听雨,只见她捧着水杯,乖得像只兔子,小口啜饮着。杯中热气袅袅而起,将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隐约掩在其后,竟多了份朦胧美。

窗外飘雪、车里俱寂,这一切都使人觉得安宁。

杯中水冷,江听雨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发现白石楠已经趴在桌上睡去,呼吸声却并不通畅,似是着了凉。

青阳古城坐落深山,又临水畔,到了冬日,窗上雾、瓦结霜,虽是同样气候,温度却低于城区。白石楠远道而来,对青阳气温并不了解,又是临时起意,因此没带多少厚衣服。

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江听雨轻手轻脚地将行李箱搬下来,打开后取出一件黑色羽绒服,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披到了他身上。

白石楠受了风寒,又逛了一整天古城,这会儿头昏身软,困得不行。感受到身上忽然传来的暖意,他下意识拢了拢羽绒服,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再次沉沉睡去。

江听雨藏着苦闷无比的心事,浑然无睡意,索性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朋友极力推荐的APP。不同于微博此时吐槽春晚的全民狂欢,也不同于微信朋友圈一片祝福语的热闹纷繁,这个APP显得冷静又极简。

论坛里,多是表现自我才艺、爱好与内心世界的发言,大家互不相识,却能在萍水相逢后畅聊通宵,也有人通过这个APP,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江听雨的朋友便是其中之一。

江听雨深知自己各方面有多不如意,因此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只把这里当作一个树洞,既可以窥探他人的精彩生活,又能抒发自己的内心一隅。

论坛置顶了一条帖子:你不怕苦,你不怕疼,你不怕泪水,你怕孤独。

下面有不少人跟帖,也有同城的人约好线下见面、共同度过漫长无聊的假期。

在这样冷清清的雪夜里,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下,江听雨也发了一条。

——在座有没有凌城的闲人,明天约个电影?再约个第二杯半价的奶茶,AA。

发完帖子,江听雨便关掉页面,打开一本小说看了起来。全文讲的是一个兜兜转转很多年、渴望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的暗恋故事,令人神伤,又不免令人神往。

随着监察体制的愈发完善,陆临渊所在的凌城监委会更加忙碌起来,很多之前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过去的事情,越来越透明地呈现在群众面前。

腊月二十九,监委会收到匿名举报,称凌城的政府工作人员谭镇,在年前参加贫困村的扶贫考察期间收受贿赂,这几天在老家过年,又随村干部到青阳古城、森林公园等景点游玩,并接受该村赠送的大量土特产。

陆临渊和同事黄连临时受命去核实情况,坐火车到了青阳古城景区,没逮到人,又包了辆出租车连夜赶到村里,正碰上喝得醉醺醺的一群人。被村干部们众星拱月般围在最中间的,恰是谭镇。

因在凌城打过照面,谭镇认出陆临渊二人,当即吓得酒醒了大半,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利索话儿。

有村干部疑问道:“哎,谭领导您怎么不走了?”

另一位村干部则盯着陆临渊,不耐烦地吼道:“小子,你是谁家的崽啊,这么不懂事,挡住领导路了知不知道?”

陆临渊静静地站着,出租车的前灯照在他身上,刺破了面前的黑暗。

黄连则径直走到谭镇面前,俯身到他耳边:“谭科长,您要不要叫他们都撤了?面子给你留点儿。”

谭镇心下慌张,知道事情要坏,只得对那群村干部道:“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村干部喝了酒,一个个“义薄云天”:“那哪行呀?咱们村还仰仗着谭领导照顾呢,当然要把您送到住处才能安心。”

谭镇被这群没眼力见儿的人闹得心烦,送送送,你们这是要送我去西天!

陆临渊没心思周旋,直接掏出证件,亮在众人面前。他在工作上,向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更不会给走错路的人留面子——谁让他们失去党性、净走歪路的?敢犯错,就要敢承担。

有个大胆点的村干部,凑过来眯着眼仔细瞧,待看清证件上的字,顿时吓得一哆嗦:“监……监察官……”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明白过来,赶紧点头哈腰地溜了。

黄连也没阻拦,那些人,自有县级的监察官来处理。他和陆临渊要做的,就是查实谭镇违纪的证据,将他带回凌城。

就在众人作鸟兽状散去时,陆临渊却忽然出声:“站住。”

那群村干部站在原地,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也不归凌城的监察官管呐。

陆临渊走过去,站定在一个面相透着凶狠的男人面前:“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男人面色一变,很快又佯装镇定,将口袋翻开:“您看,什么也没有。我们可以走了吧?”

其他村干部也一一附和:“对啊,监察官,我们没犯什么事儿啊,可以让我们走不?”

陆临渊伸出手,往男人的裤腰带摸去。

男人紧紧按住他的手,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逊:“怎么,陆监察官要耍流氓?”

其他人也疑惑,这位监察官摸人家裤腰带干啥呢。陆临渊盯着男人,手一挣,借着一股巧劲挣脱了男人的束缚,两根手指往里一探,掏出来一样东西,是把车钥匙。

男人额上青筋暴起,这把钥匙是谭震刚才趁乱塞给他的,目的就是让他离开后,提前将谭震车上的东西清空,这样便没证据了,而今晚吃这一顿饭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谭震动作隐蔽,他的身手也快捷,怎么也没料到会被陆临渊抓个现形。

黄连也惊了一下,看向陆临渊:哥们儿行啊,这么隐蔽的小动作都能被您抓到,也该着这位谭科长倒霉,碰上您来查。

陆临渊斜睨了黄连一眼:“要像你这样粗心马虎,我不如回家种红薯。”

黄连:“……”

回到谭镇的住处,陆临渊一眼看见门前停着的车。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谭镇,沉声道:“后备箱打开。”

谭镇还要挣扎,掏出包蓝王烟,抖出一根,双手捧到陆临渊面前:“陆监,您大老远赶过来,真是辛苦了,您抽根烟……”

“一位科长,抽的居然是蓝王烟?生活水平不错。”陆临渊将整包烟拿过来,抛给一旁的黄连,“收好,证据。”

黄连:“……”人家给你递烟示好,你却把人家的烟缴了,还当作证据?这么铁面无私,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

“打开。”陆临渊没理会黄连,双目紧紧盯着谭镇,面色更加沉重,再次重复。

“谭科长,我劝你还是把车子打开吧,你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挣扎也是徒然,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更难看,还添个‘违抗执法’的罪名。”黄连脾气比较好,乐于奉劝几句。

遇上陆临渊这号油盐不进的人物,谭镇明白事情毫无转旋余地,朝天叹口气,走过去,将后备箱慢慢打开。里面满满都是烟酒腊肉,甚至还有几棵水灵灵的青菜。

黄连也叹气:“我说谭科长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好不容易从山村里考出去,拼到现在这个位置,难道就缺这口吃的,值得拿前途、拿信仰去换?”

谭镇埋头看地面,说不出话来。说什么呢,说他没想贪,只是觉得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了,既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陆临渊拿出摄像机,打开,递给黄连。黄连将摄像机对准二人。

“谭镇,车上的烟酒腊肉,是谁的?”

“村干部送给我的。”

“为什么要给你送这些?”

“之前有好几个村在竞争贫困补助款,他们想让我在贫困情况调查表上动点手脚,我……我没抵抗住诱惑。”

“除了车上的物品,是否还收受了其他好处?”

谭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心想陆临渊掌握的顶多就是这点明面上的东西,至于更深的,监委会肯定毫无知觉,不然就不止是两个毛头小子来村里逮自己了。而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承认,然后回凌晨接受处分,写点报告,就此息事宁人。

想通之后,谭镇对自己的违纪行为供认不讳:“年前考察的时候,收了一万元现金;这几天去景区玩,门票和食宿都是他们安排的。”

案子到此已有清晰脉络,证据也有了,百分百符合举报的内容,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干脆漂亮。

天寒地冻,黄连此时归心似箭,正打算关掉摄像机,却见陆临渊并不急于收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陆临渊的确临时想到了一些东西。他前不久认识了一个叫阮旭的朋友,号称凌城的“首席谈判官”,曾在闲谈之间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场谈判看似只关乎双方公司的利益,但其实对于谈判官这个第三方个体,也是有极大影响的。在外行眼里,谈判官赢一场谈判,能够得到的就是名气,以及合同上约好的固定佣金。但实际上,谈判官真正重视的并非固定佣金,毕竟输赢都有佣金拿,混日子也无不可。所以,真正让谈判官追逐的,除了名气和佣金,还有客户的那一部分利益。为客户争取到的利益越多,谈判官能够拿到的比例也就越多。

同理,无论谭镇对老家拿到贫困补助款有无帮助,作为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他都能够得到土特产之类的小好处,一是村民并不觉得自家的土产贵重,二是乡亲间的馈赠、对“大官”的热络,都属农村的正常现象。因此,谭镇真正谋求的,很可能不止这点表面,暗流中应该还有更深的东西。这种心甘情愿走歪路的人,往往无利不起早。

因此,陆临渊丝毫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谭镇,追问道:“还有呢?”

谭镇闻言,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陆临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监委会还掌握了别的什么证据?

陆临渊细细观摩着谭镇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这件案子太顺利了,谭镇也承认得太干脆,反而令他愈发生疑。他面上平静,声音却比山间的寒风还冰冷,一字一句道:“别动歪心思,再仔细想想。”

谭镇作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我知错了,我不该走歪路。但是没有其他的了,真的没有了。”

谭镇的认错态度无比诚恳,陆临渊却并没有被带偏思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构建了一条无形的利益线:谭镇当了官,得到了老家村民的土特产;谭镇有在贫困调查表上面动手脚的权利,得到了村干部送的现金。那么帮这个村拿到补助款之后呢?从补助款之中私自抽取一部分?这太冒险,不可能。

他没在农村待过,平时接手的案子也都发生在凌城市区,很少下基层,是以对农村的建设并不熟悉,此时仅凭从新闻中看到的一点皮毛进行猜测。补助款……补助款……村子拿到补助款,一般会用来发给低保户、残疾村民,种树,以及……修水渠、修路!

思及此,陆临渊茅塞顿开,嘴角勾起一个近乎于无的微笑,又很快恢复如常,挑眉道:“谭镇,你在老家应该有水泥商朋友吧?或者干挖沙、运沙这一行。”

谭镇如闻惊雷,浑身一震,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这不可能!那么隐秘的交易,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看见谭镇的反应,黄连连未打完的哈欠都停顿了,当即也明白这其中还有隐情,不由得朝陆临渊送去心悦诚服的一瞥。

这案子的严重程度,很可能已经超出他们来之前的预期,眼见有风雪欲来,陆临渊决定先将谭镇带回凌城,等待上级做了指示再行审讯。

他转了转手中谭镇的车钥匙,而后朝黄连一抛:“我累了,你开车。”

黄连一把接住钥匙,关了摄像机,陪谭镇进屋收拾了个人物品,也不歇息,随即连夜带着谭镇赶回凌城。

陆临渊坐在后座,时不时接收到黄连从后视镜里投递的佩服目光,可纵然挖出这么一桩贪腐案,他的脸上也并无得意之色。有什么好得意呢?不过是熟能生巧。而这些使他变得熟练的案子,正是官场之悲哀。

然而就算反腐道阻且长,仍然没人放弃希望。为之奋斗者、为官清廉者、关心国事者,内心仍充满着正气和信仰,就像相信暗潮会褪去、天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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